从推销员到总经理“一个有信用的人,比起一个没有信用、懒散、乱花钱、不求上进的人,自必有更多机会。”这是李嘉诚给年轻人的忠告,同时也是他的座右铭。
一九四○年日军侵华,李嘉诚随父母从家乡潮州逃难到香港,当时他才十四岁。李嘉诚的父亲本为教师,到香港后一时找不到工作,举家投靠家境颇为富裕的舅父庄静庵。可是不久父亲就患上了严重的肺病,临终时,他没有交代什么遗言,反而问李嘉诚有什么愿望。李嘉诚当即承诺:“日后一定会令家人有好日子过。”
父亲病逝后,作为长子的李嘉诚为养家糊口放弃学业,去一家钟表公司打工,之后又到一家塑胶厂当推销员。李嘉诚深知,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推销员,首要是勤奋,其次是头脑灵活。在日后的推销生涯中,李嘉诚便充分发挥了这等“窍门”。当其他同事每天只工作八小时的时候,李嘉诚就工作十六个小时,天天如是。李嘉诚对“打工”的看法是:“对自己的分内工作,我绝对全情投入。从不把它视为赚钱糊口,向老板交差了事,而是将之当作是自己的事业。”就这样,李嘉诚只花了一年时间,业绩便超越其他六位同事,成为全厂营业额最高的推销员。他当时的销售成绩,是第二名的七倍。十八岁的他受到老板的赏识,被擢升为部门经理。一年后,他当上了销售公司总经理。李嘉诚的快速擢升还有一段插曲:他在厂里当销售员时,再忙也要到夜校进修。他在会考合格后打算去读大学,老板为挽留这个人才,便索性把他提升到总经理的岗位上了。
“长江”最初的风波
经过这短短一役,李嘉诚开始估量自己的实力,他相信若自立门户,成绩可能更好。一九五○年,二十二岁的李嘉诚终于辞去总经理一职,尝试创业。当时,李嘉诚的资金十分有限,两年多来的积蓄仅有七千港元,实不足以设厂。他向叔父李奕及堂弟李澍霖借了四万多元,再加上自己的积蓄,总共五万余港元资本,在港岛的皇后大道西,开设了一家生产塑胶玩具及家庭用品的工厂,并取荀子《劝学篇》中“不积小流,无以成江海”之意,将厂名定为“长江”。
起初,李嘉诚只知不停地接订单及出货,忽略了质量控制,致使产品愈来愈粗劣。结果不是延误了交货时间,就是引起退货并要赔偿,工厂收入顿时急跌。加上原料商纷纷上门要求结账还钱,银行又不断催还贷款,“长江”被逼到破产的边缘。这使李嘉诚明白自己实在是操之过急,低估了当老板的风险。
如何才能挽救绝境中的长江塑胶厂?李嘉诚靠的还是“信义”二字——与客户有信,与员工有义。他召集员工大会,坦言自己在经营上的失误,衷心向留在厂里的所有员工道歉,同时还保证,一旦工厂可以度过这段非常时期,随时欢迎被辞退的工人回来上班。之后,李嘉诚穿梭于众多银行、原料供应商及客户之间,逐一赔罪道歉,请求他们放宽还款期限,同时拼尽全力,为货品找寻客户,用蚀本价将次货出售,筹钱来购买塑胶材料和添置生产机器。到一九五五年,高筑的债台终于拆掉,业务渐入佳境,没多久还开设了分厂。
一九五七年初的一天,李嘉诚阅读新一期的英文版《塑胶》杂志,偶然看到一小段消息,说意大利一家公司利用塑胶原料制造塑胶花,全面倾销欧美市常这给了李嘉诚很大灵感。他敏锐地意识到,这类价廉物美的装饰品有着极大的市场潜力,而香港有大量廉价勤快的劳工正好用来从事塑胶花生产。
他预测塑胶花也会在香港流行。李嘉诚抓紧时机,亲自带人赴意大利的塑胶厂去“学艺”,在引入塑胶花生产技术的同时,还特意引入外国的管理方法。返港后,他把“长江塑胶厂”改名为“长江工业有限公司”,积极扩充厂房,争取海外买家的合约。
在“长江”的客户中,有个美籍犹太人马素曾订了一批塑胶产品,打算运到美国销售,后来不知何故临时取消合同。李嘉诚并没有要求赔偿,他对马素说:“日后若有其他生意,我们还可以建立更好的关系。”马素深感这位宽厚的年轻的创业者,是个可做大事的人,于是不断向美国的行家推销“长江”的产品。自此,美洲订单如雪片般飞来。李嘉诚由此进一步感悟“吃亏是福”的道理。
投资房地产业
创业五年后,“长江”逐渐成为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型塑胶花厂。李嘉诚被行内人士冠以“塑胶花大王”的雅号。而李嘉诚租用的那所厂房的业主也趁机把租金大幅度提高,这反而促成了李嘉诚自建物业的决心。
一九五八年,他投得北角英皇道的地皮,兴建一幢十二层高的工业大厦,留下数层自用,把其余的单位出租。大厦落成后,香港物业价格随即大升。李嘉诚发觉房地产大有可为,于是开始部署把资金投放到地产市常六十年代中期,香港的房地产经历一场狂炒后,一落千丈。李嘉诚独具慧眼,认为土地价格将会有再度回升的一天,决定实行“人弃我缺的策略,用低价大量收购地皮和旧楼,在观塘、柴湾及黄竹坑等地兴建工厂大厦,全部用来出租。
不出三年,果然风暴平息,大批当年离港的商家纷纷回流,房产价格随即急涨。李嘉诚趁机将廉价收购来的房产高价抛售获利,并转购具有发展潜力的楼宇及地皮。这次他的策略是只买不卖,全都用来兴建楼宇。七十年代初,他已拥有楼宇面积共达六百三十万平方英尺,出租物业超过三十五万平方英尺,每年单是收租,已达四百万港元。
一九七一年六月,李嘉诚正式成立了负责地产业务的“长江置业有限公司”。在“长置”成立大会上,他为日后定下的目标,是超越号称香港“地产业王”的“置地”。置地公司由英国商人保罗•遮打,跟当时“怡和洋行”的香港负责人祈士域联手创立,号称全亚洲最大的发展商,也是全港最大的商业机构。一九七二年七月,李嘉诚把“长置”易名为长江实业(集团)有限公司,自任董事长兼总经理。这年十一月,“长实”在香港挂牌,在市面公开发售。
“长实”在香港准备上市期间,李嘉诚遇到不少障碍。在那困难的时刻,他都得到夫人庄月明的鼓励。庄月明是他的表妹,比他小四岁,两人可说是青梅竹马。庄月明的父亲庄静庵是香港著名的钟表商,拥有老字号中南表行。庄月明从香港大学毕业后,曾到日本明治大学深造。一九六五年事业有成的李嘉诚跟庄月明成婚。
“长实”在地产业屡出大手笔。先是拿出六千多万元资金购买物业及地皮,并积极兴建高级住宅与商业楼宇。到一九六七年,又动用二亿三千万港元,买入美资集团、希尔顿酒店及凯悦酒店,开创了华资在港吞并外资机构的先河。而李嘉诚历时两年半之久,全面进军“和黄”的整个过程直如“蛇吞大象”,实为香港开埠以来华资收购英资的经典之作。“和黄”是老牌和记洋行及黄埔船坞的合作品。到一九八○年,“长实”终于持有“和黄”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股票,李嘉诚当上了“和黄”董事会主席。
至此,李嘉诚坐上了香港华资地产龙头的位置,“李超人”的绰号不胫而走。
树大招风
二○○○年十月二十五日,欧洲议会发表报告,点名指责以李嘉诚为首的李氏家族生意,在香港市场占有率太高,可能对香港经济造成支配性影响,甚至会出现垄断情况。报告又关注李嘉诚两名儿子在若干的上市及收购事件中,获得有关当局的优惠,而这种不公平的特权,将不利于外国商人在香港投资。报告声称:“这个家族的业务共占香港股票市场资本估值约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,当中包括的行业有电话、移动电话、电力、超级市场及地产等等。”
报告中还提到,二○○○年初,李嘉诚次子李泽楷夺得香港最大电讯公司——“香港电讯”的控制权后,香港不少传媒均关注李氏家族日渐增大的影响力。还有未经公开招标的“数码港”,以及在创业板上市时获多项豁免条件,这些事件都惹来很多争议。报告更认为,香港有需要引入公平竞争法防止垄断。
李嘉诚纵横欧亚多年,从未被国际间如此高调抨击,故对欧洲议会的报告,立即作出回应,通过旗下的长实集团发表声明反驳,指出该报告不但计算错误,且指李氏家族影响力巨大的评论更属谬误。“长实”发言人称,李嘉诚名下四间公司市值,只占港股市值一成半,连同次子李泽楷的“电讯盈科”,五间公司占股市总市值也不足一成八。
香港联交所行政总裁霍广文亦驳斥有关报告,指在创业板获豁免部分上市条件,当时只是属于弹性安排,非李氏家族享有特权。他更指称,芬兰、加拿大等地也有个别公司在整体上市公司市值中占了颇大比重,不明白为何欧洲议会的报告只提及香港而不提其他地方。港府也强烈否认在“数码港”事件或上市事件上对李家有任何偏袒。
至于市场占有率高是否即等于垄断?身兼港府公平竞争委员会成员的浸会大学经济系教授曾满基指出,高市场占有率不代表一定有垄断。垄断是取决于公司的行为,如业内公司实施限制性行为,共同定价或限制供应等。
正当各界争议不休时,事情只相隔一天,李嘉诚再被欧洲委员会警告,指“和黄国际港口”在一九九九年收购鹿特丹欧洲组合码头时,可能违反欧盟竞争法,并强调如果被裁定属实,有关合并的交易可能要被取消,“和黄”更要面对罚款。据悉,欧委会所持的理由,是这个商业计划未被知会,这宗交易可能违反合并条例。
欧委会追查一宗未被通知的商业合并计划,这种情况实属罕见。“和黄国际港口”当即发表声明,否认有违反条例。
欧洲议会如此高调地把李嘉诚点名,引来了很多猜测。香港著名经济学者曾渊沧在《香港经济日报》发表评论文章,认为欧洲议会突然管起香港的经济,这主要是欧洲商人已经开始对李嘉诚的商业王国进军欧洲感到不安,因为不少欧洲商人已经尝过败在李嘉诚手上的滋味。他在文章中指出:“千千万万的欧洲人已经在使用‘和黄’欧洲提供的电讯服务。‘和黄’卖英国的Orange(英国一移动电话通讯公司),获利一千一百亿港元。之后,‘和黄’再卖MMN电讯(德国最大的移动电话商)与沃达丰(全球最大的移动电话公司之一)的部分股权,不但获得近千亿港元的现金,也轰动了整个欧洲。欧洲商人才真正明白一位来自香港的商人李嘉诚,是一个很强的竞争对手。
他们开始惧怕李嘉诚,因为他们不是李嘉诚的对手。
“看李嘉诚从卖Orange开始,每一仗打得多漂亮。不但不断地增加现金收入,也取得了英国3G牌照、意大利3G牌照。当人人出高价抢德国3G牌照,‘和黄’急流勇退。全球电讯股股价急跌后,拥有大量现金的‘和黄’才来买平货,以低价取得德国的3G牌照。这样出色的商业手法,是应该赞扬的,为什么欧洲议会会反过来抨击李嘉诚呢?”
是非不断,但公道自在人心。在未来的日子里,“李家商业王朝”当然会继续在全世界绵延下去。除了迎接无限的商机外,它还将不可避免地迎接更多国际间的挑战。